在湖州過年時，幾乎天天有茶和酒相伴。
茶和酒緣分極深，常常身影不離。
而且，讓湖州人自豪的是，中國當(dāng)然也是世界的第一部《茶經(jīng)》和第一篇《酒經(jīng)》都誕生在湖州。客寓湖州的陸羽和湖州本土的朱肱攜手把世界性的既物質(zhì)又精神的兩大品飲文化書寫在人類文明史上，將各種膚色的男女老少迷得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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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茶和酒的內(nèi)含物質(zhì)和功能性成分有益于人的健康以外，更讓人迷戀的大概是它們對人精神上的賦能。與陸羽亦師亦友的詩僧皎然神采飛揚(yáng)地寫道:“一飲滌昏寐,情來朗爽滿天地。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做過湖州知府的蘇東坡則豪邁地吟唱：“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特別是在茶和酒身上所引發(fā)的人生共鳴，更讓人感嘆不已：人生如茶也如酒，品茶品酒品人生。
茶如人生，擔(dān)任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會長十余年的周國富先生曾有一段精彩之論，說茶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候離開母親，歷經(jīng)鍛煉甚至磨難，曬、揉、蒸、炒、焙，浴火重生，終于成材，幸遇相知之水，得以釋放生命的精華，然后慢慢淡去。這何嘗不是人的一生?如果人生能歷經(jīng)悲壯之美、相知之美和奉獻(xiàn)之美，這樣的人生該多么美好!
又看過一個故事：一失意書生去寺中求教老僧，老僧讓小僧取一壺溫水泡茶給書生喝，書生見茶葉盡浮水面，點無香氣，眉頭皺了起來。老僧再令小僧將水燒沸重新泡茶，只見茶葉上下翻滾，書生聞得茶香四溢時，幡然醒悟，人生如茶，不經(jīng)一番煎熬浮沉，怎得燦爛芬芳?
酒呢?酒也如此，各美其美，各顯其態(tài)：紅酒色艷香幽，白酒醇厚濃烈，果酒甘甜芬芳，啤酒清口豪爽。各有長短，當(dāng)揚(yáng)長避短;各有濃淡，當(dāng)適量忌貪。酒有濃淡，人有尺度。酒能成就人，李白斗酒詩百篇;酒也能傷害人，張飛醉酒失徐州。酒有酒氣，人有精氣。酒有濃烈清淡，人有分寸尺度。酒助豪氣但切忌戾氣，酒助義氣但切忌匪氣，酒助膽氣但切忌意氣。人生如酒，取其精華而不癡迷，取其豪邁而不驕橫，取其自信而不浮夸，總要經(jīng)歷一番甜酸苦辣才愈久彌香，才越是純厚越是妙曼。
兼為詩仙和酒仙也曾路過湖州并回答過湖州人問題的李白仰天高呼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在李白眼里功名利祿毫不足惜，他看重的是精神的快樂，詩和酒成為他尋求快樂人生的重要伴侶。
看來，愛茶者自有愛茶的道理，愛酒者也自有愛酒的道理，可以偏愛，但不能互貶。剛?cè)嵯酀?jì)，茶酒互補(bǔ)，才讓人生更多健康、更為豐富。
宋末元初有位文學(xué)家，叫戴表元，是浙江奉化人卻對湖州情有獨鐘，贊美湖州說“山從天目成群出，水傍太湖分港流。行遍江南清麗地，人生只合住湖州”。幾百年過去了，世間已天翻地覆，但戴氏筆下的湖州山水如今還頑強(qiáng)地保留了她完整的風(fēng)貌，實屬不易，難怪湖州人品茶品酒時總愛拿戴表元抒情說事。
戴表元說的“清麗”之地，從詩的表面看是指自然山水，但如果往人文處深入，其實也是不錯的。長期以來，外人總覺得湖州作為魚米之鄉(xiāng)、絲綢之府、文物之邦，文氣較重，人文性格如水如絲般柔軟，剛強(qiáng)不足。其實不然，豈不知水和絲是有柔和韌、柔和剛的雙重力量的。水有太湖之平靜，也有莫干瀑布之激越;絲織成綢緞具潤滑之美，擰成絲繩則具堅韌不拔之力。文學(xué)博士陸羽就是為人既有茶氣亦有酒膽，從善如流如茶之回甘，嫉惡如仇如酒之濃烈，以“精行儉德”之論對抗奢靡浮夸世風(fēng)便是證明。陸羽仰慕而投奔的湖州“市長”顏真卿，書法巨匠，其字方正剛直中又游走著圓融柔美。他愛惜人才，柔情似水如茶，專筑“青塘別業(yè)”支持茶圣著《茶經(jīng)》。當(dāng)身負(fù)家國重任時則正直剛烈，履御史之責(zé)，不怕開罪權(quán)勢炙手可熱的楊國忠;安史之亂爆發(fā)，毅然以文人之軀率義軍對抗兇頑;最后拒降叛將李希烈而慷慨赴死。湖州歷史上出過眾多著名的文人學(xué)者院士，也出過諸如“滬軍都督”辛亥英烈陳英士和“龍?zhí)度堋敝坏墓伯a(chǎn)黨人錢壯飛。為國為民如茶之柔和，舍身取義如酒之雄壯，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完美融合。
世上第一部《茶經(jīng)》和《酒經(jīng)》都誕生在湖州，是一種“天人合一”的緣分，來證明“人在草木間”的湖州奇跡?還是用一種“清麗之地”的表里，來訴說剛?cè)嵯酀?jì)的湖州真理?撫平情緒，覺得還是輕松點把昔時所作的打油詞《茶酒論》拿來充作結(jié)尾吧：
古有打油詩，今寫打油詞，
人念茶酒兩本經(jīng)，我曰兄弟情。
酒是武將軍，茶是文先生，
不離不舍如手足，功夫各不同。
遙想鴻門宴，項羽施茶工，
劉邦難做漢高祖，何畏過江東?
酒壯景陽岡，打虎成英雄，
若是飲茶十八碗，水滸無武松。
惺惺惜惺惺，張弛皆有功，
琴棋書畫詩酒茶，靈魂總相通。
來源：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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