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六大茶山紀實(五)

  1.主要道路的修筑、維護
古六大茶山紀實(五)
  六大茶山的茶葉集散點多集中在易武等和倚邦街(其中易武街約占五分之四),道路顯然也就從這兩個中心點向外輻射。除青石板茶馬古道由普洱府、思芧廳、倚邦、易武土司署、社會名流、茶業(yè)客商捐資,群眾出力修筑外、各地的大道、小路都由茶山人民分段在每年秋收后的農(nóng)歷十月底前整修好。
 
  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為了擴大六大茶山與內(nèi)地的交流,解決運送貢茶及商品茶的道路困難問題,普洱府、思茅廳、倚邦和易武兩地土司署、社會名流及茶商老板捐資。人民出力,從易武經(jīng)漫秀、麻黑、漫撒、倚邦、勐旺、思茅再到普洱,修筑2米寬的石板路,過去叫運茶大道,現(xiàn)稱青石板茶馬古道。其中易武至思芧段長240余公里。一個半世紀以來,茶馬古道在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人員交往等方面都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從中可以看出這項工程的浩大與艱辛以及古道對各項事業(yè)輝煌的貢獻。
 
  20世紀70年代以來,由于多種原因,全路程已因難以通行不再使用,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路段還有人行走??上У氖且孜涔沛?zhèn)的石板路被拆800多米,漫落段被拆500多米,麻黑段被拆3000多米。很好的茶馬古道,在1991~2001年間被私人拆用破壞,有關部門卻不作任何追究和處理,真叫人痛心及不可思議。
 
  除被人拆用及塌方淹沒以外,現(xiàn)在易武古鎮(zhèn)還有400余米,野竹柵附近100余米,一碗水至漫撒舊家3000余米,爛田至大荒壩1000余米,鹽井河經(jīng)曼松至倚邦2000余米,倚邦經(jīng)龍公河、漫丫河到石磨渡口(羅梭江邊)5000余米,其中漫丫河至石磨渡口3000余米保留完好。
 
  易武的社會名流、商人、茶莊,還集資整修南下必經(jīng)要道——石烏龜驛道,石烏龜系一自然生石形似烏龜而得名,這里地勢險要難行,民國27年,民國鎮(zhèn)越縣政府官員發(fā)出募捐啟事,并帶頭捐資五十兩銀元,交給地方紳士黃捷斌、黃元裳等人經(jīng)辦,共籌得六百余元,聘請王學孟負責整修,經(jīng)三個月時間竣工,原崎嶇險阻、牛馬幫難以通行的小路,變成了康莊大道,許飏鵾區(qū)長恐捐款芳名被淹沒,特囑石匠余文勒石以志之。另外還立了一個塊右至那毒、左至勐醒的指路牌。
 
  2.六大茶山主要對外運輸線路
 
 ?。?)倚邦向外運輸線路:
 
 ?、僖邪钕蛭鞅毖刂嗍宀桉R古道經(jīng)勐旺、思茅、普洱上昆明,由普洱經(jīng)景谷、景東進中甸或麗江。
 
  ②倚邦向南過羅梭江,經(jīng)勐侖、勐罕出緬甸景棟;或由勐侖、經(jīng)勐捧、出泰國米賽。
 
  ③倚邦向東經(jīng)曼臘或曼乃,進老撾烏得到越南孟得至河內(nèi)。
 
  ④倚邦向東運至易武茶莊加工后銷往各地。
 
 ?。ǘ┮孜滏?zhèn)向外運輸線路:
 
 ?、僖孜湎虮苯?jīng)漫撒、漫臘、曼乃到江城,馬走7片,再運出墨江、昆明。
 
  ②易武沿青石板茶馬古道,經(jīng)麻黑、漫撒、倚邦、勐旺到思茅8站,到普洱10站。再運往昆明,或由普洱轉西經(jīng)景谷、景東、大理、中甸。
 
 ?、垡孜湎蛭髂辖?jīng)勐侖、勐罕、車里(景洪)6站,到緬甸景棟,再轉運印度加爾各答、印度與西藏邊界大吉嶺,進拉薩。
 
  ④易武向南經(jīng)勐醒、勐捧、出勐百寮(金三角)至米賽。
 
 ?、菀孜湎驏|經(jīng)勐乃壩(刮風寨、易武同昌號黃文興家在此建有驛站)出寮國(老撾)烏得、豐沙里8站,再運至越南河內(nèi)、海防,然后海運香港或臺灣。
 
  ⑥易武向東南經(jīng)勐伴、尚勇、出寮國磨丁到萬象。
 
 ?、咭孜湎虮苯?jīng)漫撒、漫乃、江城、綠春、元陽、石屏、蒙自,上火車運至越南河內(nèi),轉運香港、臺灣。
 
  ⑧易武向東經(jīng)漫撒、漫臘進寮國烏得、越南孟得,至老街上火車,至河內(nèi)轉運香港。
 
  上述八條線路中,易武經(jīng)思茅、景東、大理到中甸只有同興號于清乾隆末年運過一次,因大理至中甸的道路十分難行,特別是進入藏區(qū)有“正、二、三(月)土封山,四、五、六(月)泥沒足,七、八、九(月)正好走”之說,上年進去第二年才出得來,同興號去了一次,未再去第二次。
 
  易武經(jīng)勐罕,進緬甸景棟、印度仰光、加爾各答、大吉嶺到拉薩這一條雖然比較好走,但途中關卡手續(xù)、關稅手續(xù)比較麻煩,光緒年間的同慶號,同興號合伙去過一次,也未去第二次。
 
  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走得多的是易武經(jīng)勐捧、勐悻、勐百寮到米賽,及易武經(jīng)利風寨、烏得到越南萊州這兩條。
 
  六大茶山的茶葉運輸時間,是從農(nóng)歷11月開始至來年3月初止,其主要原因是:①一年四季的茶到10月份開始加工,便于拼配、曬干;②雨季已過,便于運輸;③春茶開始上市收購,不運走原有的,就沒有倉庫裝新茶、也無錢收新茶。
 
  六大茶山以最高年份的產(chǎn)量9~10萬擔計算,每匹騾馬平均馱150斤(毛茶150老斤為1擔,成品茶120斤為1擔),就有9~10萬馱(牛馱得太少),11月至來年3月初,整4個月,即120天,每天就該有750~830八匹(頭)騾、馬、牛幫將六大茶山茶葉運往各地,若加上進來相同數(shù)量的牛馬幫,那每天進出的騾馬、牛幫就達1500~1660余匹。就以咸(豐)、同(治)時期,古六大茶山社會治安不穩(wěn)定,至使茶葉產(chǎn)量減至3萬擔算,每天也必有1000余匹騾馬、牛幫在六大茶山集散。六大茶山的茶葉又多集中在倚邦和易武集散,可以想象這兩個中心點,牛馬幫集散的場面是多么熱鬧。
 
  牛馬幫將茶葉運往中外各地,又將日用百貨、家具、布匹、糧食及農(nóng)特產(chǎn)品棉花、皮張、虎骨、鹿角、鹿茸、熊膽、熊掌……等運入。不僅有國貨。還有英國、法國、日本、越南、泰國、緬甸、老撾的各種貨物、六大茶各地店鋪貨物繁多,應有盡有。
 
  近距離運輸主要靠當?shù)嘏qR幫,遠距離運輸除當?shù)伛R幫外,還得顧請紅河州的迤薩及墨江、景谷、景東、江城、思茅、普洱等地的馬幫。外來幫助運輸?shù)呐qR幫多以武裝押運,特別是迤薩幫,多數(shù)趕馬人都帶有長短槍,易武茶莊老板常派一人參加。馬幫人員分工細致,認真負責,一般有大哥頭、二哥頭、伙計之分,大哥頭負責全盤,二哥頭負責生活,伙計們有做飯、看馬(放馬吃草、喝水、喂料)、采購等分工。大的馬幫一隊達一兩百匹騾馬,30~40多人,少的也有20~30匹騾馬,6~7人,騾馬5匹為一把,1人負責一把,出發(fā)前根據(jù)本隊騾馬情況,按把分出前、中、后順序。大馬幫還分成組行走,30~50匹為一組,相距40~50公尺,每小組都挑選長得最好、最聰明、膽子最大、最有經(jīng)驗的騾馬做頭騾,佩戴紅綢子扎成大紅花。龍?zhí)子门Fそ罹幙棽⒋B各色小石珠,胸前掛一對圓形大鋼玲;二騾(稱二追),選擇力強走得快,能緊跟頭騾的,同樣佩戴紅綢子,胸前掛大鈔子(比鋼玲?。?,一般1串7個;三騾掛更小的鈔子,1串10~15個,用牛筋編成4~5公分寬的皮帶,把鈔子系在帶上;四騾五騾脖子上戴黃銅做成的鏈條,遇到險路或闖幫(前面來牛、馬幫),趕馬人的吆喝聲前后呼應,有經(jīng)典的騾馬就會靠右行走相讓,趕馬(牛)人的吆喝聲、歌聲、鈴聲響徹原野,回蕩不息。
 
  大哥頭、二哥頭一般都配有騎馬,每組馬幫都安排有專馱人吃的大米、臘肉、咸菜、炊具及騾馬吃的飼料,以備遇不到村寨時使用。馬幫一天行20~25公里,每組馬幫都帶有1~2只訓練有素的家犬,協(xié)助警戒。
 
  牛幫每人趕11頭(為一把),也分公頭牛、二追,尾牛馱行李、伙食、炊具。一般4~5把為一組,每把的頭牛都選擇個大、健壯、膽大、經(jīng)驗豐富、兩角粗長、雄壯美觀,佩戴用牛筋編織而成,系有各色小石珠、小圓鏡,插有孔雀羽毛或白鷴羽毛的龍?zhí)?,頭戴用紅綢子扎成的大紅花,胸前掛對圓形大鋼鈴;二追基本相同裝扮,只是胸前掛的是鈔子,以后3~6頭脖子上掛的是直桶鋼鈴,音響不同,但很和諧;7~11頭脖子上掛小鈴或系花圈,趕牛人提映山小鋩鑼。每組還帶有報更的桃花公雞,每天清晨四時,桃花公雞就會準時啼叫,告訴人們已到清晨四時,應起床準備上路,到五點時第二次啼叫,牛幫開始上路了,各種鈴聲、铓鑼聲、趕牛人的吆喝聲,歌聲匯成一組宏亮的交響曲,響徹山野、村寨,趕跑豺狼虎豹。如果沒有這些音響,馱牛是不敢行路馱運的。
 
  馱牛一般每天只行15~20華里,到達適應的農(nóng)場地(稱牛歇場),有水、較寬敞平坦,便歇腳不行,算完成一天行程,按順序卸下馱子放好。有的放牛飲水吃草,有的燒火做飯。如果附近有村寨,有的還去買點需要的東西。下午五點左右把牛趕回歇場,按順序栓好。這些馱牛一般是按毛色編把編把,有的一把全是紫紅色,有的全是黑色,有的全是黑底白花色,有的全是沙青色。有的全是黃紅色,有的全是白色,雜色一般編為最后一把。每當經(jīng)過村鎮(zhèn)時都吸引許多人前來觀看,不論行走間或歇腳后,趕牛哥們都會不時哼上幾首自編山歌自取自樂。雖然每天清晨四時就起床上路,但晚上睡得很早,幾乎天一黑說睡,而且一般睡眠很好,都能消除一天的疲勞。
 
  馬牛幫馱茶出去,回來時又馱著茶山人民或內(nèi)地人民需要的物資回來,倒給當?shù)氐膹纳袒騼?nèi)地來的行商,有的托人代售,利潤分成。從國外運進的貨物,當?shù)厝送ǚQ“洋貨”,例如:稱水桶為洋桶,布匹為洋布,火柴為洋柴,煤油為洋油,鋼鋤為洋鋤,瓷碗為洋碗,水泥為洋灰等。直到現(xiàn)在,有些年長者還改不掉洋字的稱呼。
 
  六大茶山一年的茶葉馱完后,雇來的牛、馬幫結算清運費,顯然是為數(shù)不少,馱著家鄉(xiāng)需要的物資,打道回府,年復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隨著六大茶山的興旺發(fā)達而富裕,隨著六大茶山的沒落而不來。
 
  在運往昆明銷售的茶葉方面,因有散茶和緊壓茶,始初是堆放在客棧貨倉或商店,茶葉包裝大,占倉位多,堆放費用高,又不能與其他貨物同放,不能受潮,否則會發(fā)生霉變,還不便洽談買賣。后經(jīng)袁允升(易武亁利貞茶莊股東袁謙六家成員)、楊星泉、雷郎然(思茅永豐號茶莊老板)等人商議,擬在昆明自購房屋,作為石屏茶邦(易武茶莊多是石屏人,外人稱石屏人茶幫)在昆明堆放、銷售茶葉的地點,購房款從茶邦運昆明銷售的茶葉數(shù)量中承擔,清光緒二十年,在昆石屏商人羅啟堂幫助買得一幢瓦面樓房,位于昆明文廟直街北廊距北街口百余米處,樓房座西向東,上層正三間瓦面樓房,下層正間平房,天井兩側有耳房,占地200平方米左右,取名“石屏茶幫”。正樓供孔明牌位,奉茶祖(石屏縣志寫成陸羽),請清“經(jīng)濟特元”(易武亁利貞茶莊股東之一袁謙六兄)袁嘉谷題書板聯(lián)一對,聯(lián)為“為十八行省商會開先,玉茗香濃,金蘭誼永;與三五友朋鄉(xiāng)風共話,茶山夢繞,華浦春回”,橫額是“云根文彩”。樓房院內(nèi)還有水井、廁所、為感謝羅啟堂幫忙買房,送給他一間為住房,終生使用。
 
  雖然購得一樓房,但在運茶到昆明旺季,一旦易武、思茅茶葉大量涌入,該樓房還是容納不了,還得再租用一部分房子。清宣統(tǒng)二年(1910年)四月一日,滇越鐵路通車后,易武茶多數(shù)運往蒙自上火車,運到越南海防上船運香港;也有直運越南壩溜上船到勐萊上岸,再由馬幫運河內(nèi)上火車達海防,再由船運香港。大大減輕了在昆茶樓的負荷。
 
  1950年后,在昆的“石屏茶幫”消逝,房屋被昆明市政府收為公產(chǎn),1970年拆除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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