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生:紫砂界的不朽傳奇

  只要對紫砂壺有點了解的,應(yīng)該都聽說過“曼生”和他的“曼生十八式”。其實曼生是號,本命為陳鴻壽,其涉獵廣泛,被視為一位藝術(shù)通才。陳曼生工古文詩詞,善書法,以隸書、行書聞名,精于篆刻,為“西泠八家”之一。其生平雅好摩崖碑版,又工詩文,善花卉,擅長書法,尤精隸書,結(jié)字簡古奇崛,用筆恣肆爽健,獨具面貌。
 
  何為“西泠八家”,是清代以杭州為中心的篆刻流派,其治印宗漢法常參以隸意,講究刀法,善用切刀表達(dá)筆意,對篆刻史的影響極為深遠(yuǎn),直接開啟了近代篆刻。
陳曼生
  嘉慶年間,陳曼生任溧陽縣宰。任職期間,他雅好紫砂,買壺藏壺,進(jìn)而參與制作。他自繪紫砂壺圖樣,請楊彭年、楊鳳年兄妹并邵二泉等制壺,且在壺上刻銘,這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曼壺”“曼生壺”。在其《壺菊圖》一頁的題記中,陳曼生就自述其“愛壺并亦有制壺之癖”?!赌纸裨?middot;卷十》“桑連理館主客圖”載:又令宜興人制茗具,創(chuàng)式制銘,名曰曼壺,盛行于世。
 
  所以,陳曼生不會制壺,曼生壺是指由曼生撰銘奏刀的壺。
 
  陳曼生在宜興附近的溧陽縣做知縣,關(guān)于曼生壺傳奇的故事就此展開。
 
  一個寒窗苦熬的文人,終于坐了一把縣太爺?shù)慕灰危绽龖?yīng)該好好享受一番。但曼生的目光,仍然在文峰墨海間遨游。
  陳曼生楊彭年合歡
 
  有一天,他辦公的廳堂西側(cè),突然發(fā)現(xiàn)一枝連理桑,家人與幕客均以為此乃大吉之兆。于是便討了一個彩頭,將齋名改為“桑連理館”。
 
  如果是一般的撫弄風(fēng)雅,那倒也罷了。而陳曼生骨子里偏偏是那種不玩痛快決不罷休的文人。嘈雜的官場他沒有興趣,見慣了滄海桑田,心就趨向沉靜。
 
  離此不到百里的宜興窯場,才是他心中的牽掛。一見到那溫雅古樸的紫砂壺,他就怦然心動、愛不釋手。
 
  陳曼生篤信佛教,酷愛紫砂壺,于齋中設(shè)一巨大藏室,平日賞壺,玩壺乃至日后設(shè)計壺式均在此,室中懸一巨幅南無阿彌陀佛之墨寶。
  陳曼生楊彭年合盤
 
  一日好友邵二泉賞壺之余一時興起,曰:曼兄愛佛也愛壺,何不以“阿曼陀室”為此室之名,取曼公與佛語阿彌陀佛結(jié)合之意。
 
  曼生及眾人皆言大妙,“阿曼陀室”便由此而誕生,從此陳曼生就成為了阿曼陀室的主人。
 
  而“阿曼陀室”也就成了陳曼生留與后人的標(biāo)志性的文化標(biāo)識。
陳曼生楊彭年葫蘆
  陳曼生楊彭年葫蘆
 
  陳曼生與楊彭年等制壺名家發(fā)揮各自優(yōu)勢,珠聯(lián)璧合,將茶壺與詩歌、書法、繪畫、印章相結(jié)合,使茶具的藝術(shù)價值得到重大提升,被稱為“當(dāng)世杰作”。
 
  2017年7月16日,在西泠印社春拍“中國歷代紫砂器物暨茶文化”專場中,估價650萬~800萬元的清中期龔心釗舊藏,楊彭年制、陳曼生刻香蘅款紫泥粉彩泥百衲壺在多輪競價后,最終以1449萬元成交。這一成交價也創(chuàng)了曼生壺作品拍賣紀(jì)錄。
 
  此次香蘅款紫泥粉彩泥百衲壺再次刷新拍賣紀(jì)錄,那么這樣一把楊彭年制、陳曼生刻的香蘅款紫泥粉彩泥百衲壺,其魅力究竟何在?
陳曼生楊彭年匏瓜壺
  陳曼生楊彭年匏瓜壺
 
  透過藏家龔心釗之眼,我們近距離欣賞了這把楊彭年制、陳曼生刻的香蘅款紫泥粉彩泥百衲壺。
 
  存放此壺的癭木盒外有龔心釗題簽“曼生百衲壺”,內(nèi)襯亦有多方藏印與一紙題記:“楊彭年,陽羨人,合家皆善冶匋,陳曼生作銘,使為制茗壺而名益重。其女香蘅所作尤為密致,然所傳不多,得者尤珍逾拱璧。此裋褐壺,式雅色異,曼生自鐫銘,可寶。丁丑正月懷希。”
 
  該壺形制小巧,壺把下鈐“彭年”小章;壺底鈐“香蘅”長印,香蘅即陳曼生之子小曼寶善;壺身鐫刻:勿輕裋褐,其中有物,傾之活活,曼生銘。壺銘“勿輕裋褐”的“褐”指麻料編織的粗布。壺名“百衲”與銘文“裋褐”均與壺身的斑斕色泥相應(yīng)和。此器形端莊穩(wěn)重、比例協(xié)調(diào)、簡潔質(zhì)樸。壺身大小如拳,手感極佳,入手溫潤可人。
 
  從文化思想角度來說,明代后期,思想沖擊、百家爭鳴,王陽明的心學(xué)尤其受到文人士大夫的推崇,紫砂壺自然古樸、素淡清雅的品質(zhì)恰與文人心境契合。明代的茶道具也在這股文人之風(fēng)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向藝術(shù)品轉(zhuǎn)化,更具有文化底蘊。
 
  延至清代,茶具仍以紫砂壺最受歡迎,紫砂大家更是聲名鵲起。紫砂壺一度成為皇家御用茶器之首,在清代嘉慶、道光年間,紫砂壺藝發(fā)展到極致。
 
  在明朝,進(jìn)入皇宮的宜興紫砂都是紫砂內(nèi)胎,外胎雕漆或掛釉。清代更是將上釉、包漆、包銀、鑲玉、畫琺瑯彩、嵌螺鈿加工等工藝運用于紫砂,壺體被裝飾得金碧輝煌。其繁縟和華麗的彩繪已掩蓋了紫砂的材質(zhì),破壞了紫砂壺的本來面目。
 陳曼生楊彭年瓢提
  陳曼生楊彭年瓢提
 
  此時,應(yīng)運而生的曼生壺,跳出乾隆后期流行的繁縟,過度追求技巧、追求精致的工藝,同時去除民間紫砂粗俗的做法,還原了紫砂樸素雅致、自然天趣的本質(zhì),一股文人之風(fēng)撲面而來。陳曼生以其學(xué)識和對生活的體驗,一改昔日紫砂創(chuàng)作煩瑣、守舊,題材狹窄的局面,在造型上通過合理運用幾何元素,使其紫砂壺“方非一式,圓不一相”,于簡潔明快中讓曼生壺面目一新。
陳曼生楊彭年石銚式提梁壺
  陳曼生楊彭年石銚式提梁壺
 
  幾年前,在紫砂壺市場如日中天之時,拍賣市場“厚今薄古”,老紫砂壺價格、成交率反不如現(xiàn)當(dāng)代紫砂壺大師的作品,價格差距甚至近10倍。2013年,在北京保利“中國高端工藝品—紫砂壺”專場中,陳曼生、楊彭年合作的延年壺成交價為287.5萬元;2012年在中國嘉德“翦淞閣—文房寶玩”專場以368萬元成交的楊彭年制、陳曼生為江聽香銘石銚壺,創(chuàng)了當(dāng)時曼生壺的拍賣成交紀(jì)錄。
 
  雖近兩年,曼生壺價值有所回升,但無論從曼生壺的人文歷史價值,還是從其存世數(shù)量來看,曼生紫砂壺的價格早該過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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