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情調(diào) 安徽茶謠

  舊時,安徽首要產(chǎn)茶區(qū)皖西和皖南流傳著許多茶謠茶諺。茶謠是民間的文明方法,在情感表達和內(nèi)容陳說上,帶有顯著的民間“以物作比”的思想方法。它們是茶區(qū)勞動者生計情感天然流露的產(chǎn)品,沒有“通過文人的選用和潤飾”(魯迅《門外文談》)
  《紅荷包》寫男女之愛:“紅線荷包綠絲邊,里頭裝的是黃煙。你吃煙來我焚燒,一雙小手搭郎肩,上一年想你到本年。”種茶郎吃煙,采茶女焚燒,多么溫馨、難分難解的一對。作歌者信手拈來,用女子送給情郎裝煙絲的“荷包”作比。荷包是用紅絲線織制的,而四周卻繡著綠絲邊,紅綠相映以表現(xiàn)、寄寓這一對情人的兩情兩得或相等與匹配.
  茶謠是民間的文明方法,在情感表達和內(nèi)容陳說上,帶有顯著的民間“以物作比”的思想方法。它們是茶區(qū)勞動者生計情感天然流露的產(chǎn)品,沒有“通過文人的選用和潤飾”(魯迅《門外文談》),故而較多保藏著原有的真美以及茶鄉(xiāng)的風(fēng)俗風(fēng)俗。如:“太陽落土萬里黃,畫眉觀山姐觀郎。畫眉觀山天要晚,姐觀郎來進繡房,紅羅帳篷照鴛鴦。”此謠則以畫眉鳥傍晚時向山鳴唱來比興茶鄉(xiāng)女張望意中人,畫眉鳥的喈喈之音乃呼喊林中之偶,茶鄉(xiāng)女的“觀郎”則在等待情郎來像鴛鴦通常共度春宵。觸引相關(guān),非常得當。
  茶謠在內(nèi)容上的首要特征就是歌謠自身所唱的:“我見好姐就歌唱,叫聲好姐莫罵我。無生無旦不成戲,無姐無郎不成歌。”青年男女相會時,用歌謠搭橋、牽線,歌謠成了他們傾吐衷腸的文明方法與文明方法。如下面一首:“打個欠伸哥縐眉,姐問親哥想著誰。想著張家我去講,想著李家我做媒,不嫌奴丑在眼前。”這位盲目容貌不美的女子,其實還真有些內(nèi)秀,她入微詳盡地關(guān)心,對待她所靜靜愛著的阿哥,以致他有一點不耐煩的心情,亦欲為之分憂;哪怕獻身本人的愛情為他去促成說媒。而最終究竟表露了“不嫌奴丑在眼前”的自告奮勇情緒,斗膽與直露,大約足使其時的紳耆雅士張口結(jié)舌。
  愛的心境與情調(diào)有時影響到茶場買賣。如“早裝扮,進揀場。拿手巾,包點心,走到茶號喜盈盈。揀四兩,算半斤,這種情面記在心”。采茶姑娘裝扮得漂漂亮亮到茶場賣茶,茶號中的小伙計見姑娘來了,情有所動,過秤時四兩算半斤,明顯加進了“情感水分”。老板哪里曉得,姑娘卻是心中有數(shù)。
  茶鄉(xiāng)女子的愛情雖然純真兇橫,但她們的愛未必都左右逢源,要遭到當?shù)鼗橐隽?xí)氣與土風(fēng)實力的制約。如“小郎初到這一方,恰似孤雁落長江,美貌女子處處有,當方土地管當方,外來小郎無盼望”。這位“小郎”是個“外來戶”(或來茶鄉(xiāng)幫工的),生得一表人才,天然成了茶鄉(xiāng)姑娘眼中的“白馬王子”,但老到、有生計經(jīng)歷的作歌者看得很清晰,雖然茶鄉(xiāng)美貌女子多得是,或許她們也鐘情于“小郎”,但是小郎想要得到她們,卻是不可能的。因為“當方土地管當方”,皖南茶鄉(xiāng)姑娘們的婚姻要由她們的爸爸媽媽根據(jù)當?shù)氐那槊媸拦?、門戶條件進行確定,小郎再俊氣,不過是逗惹茶姑們傷懷郁感的水上孤雁罷了。
  茶鄉(xiāng)文明也有打破關(guān)閉狀況的特有條件,即每年采茶時節(jié),有許多人到茶區(qū)暫時打短工,或有販茶人走鄉(xiāng)串村收買新茶。這在姑娘們的情感音弦上常常敲出一兩聲新鮮的腔調(diào),使她們心里動搖。如“四月里來開茶芽,年青姐姐滿山爬。那里來個小伙計,臉兒俏,唱出茶歌順風(fēng)飄,唱得姐姐心卜卜跳”。新來的小伙計,用他瀏亮多情的歌喉,把茶鄉(xiāng)姑娘的春心撩撥得不能克制。而茶鄉(xiāng)女子與外村夫愛情又好像獨特時興、浪漫、有味,所以茶謠尤多反映這方面的內(nèi)容,如:“我叫親哥莫心焦,你的旅費我辦到。簪花首飾與你當,細茶尖子隨你挑,下一年三月又來到。”每年來做工的情郎回家沒旅費,茶鄉(xiāng)女竟拿本人的首飾和家中的上等好茶送給他,望他來年春天再來做工相會,真是情深意長。
  “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人家有好女,無錢莫想她。你若想著她,白摘一春茶”。“遠望大姐那兒來,手里拿著紅繡鞋。我問大姐怎樣賣,‘只賣鮮花不賣鞋,藏著繡鞋做招牌’”。
  因為和外村夫愛情,愛的生計就常常伴著茶季而行,呈現(xiàn)周期性的特色。如“罵聲情哥我的郎,只會探花不內(nèi)行,上一年前年想著你,只怪你害怕不敢探,不怪我女孩豎佯裝”。此女孩前兩年就對她的情郎有情有意了,但因為情郎害怕笨蛋,春來春去,兩年都沒有互通心聲。這次兩人才說通,然已是第三年的事了。愛也真難!
  茶謠不僅僅是民間生計中青年男女打情罵俏的輕悠高興,也透露著種茶人經(jīng)濟窘困、生計貧若的沉重悲嘆。如:“小小茶棵矮登登,手扶茶棵嘆一聲。白日摘茶摘到晚,晚上炒茶到五更,哪有旅費轉(zhuǎn)回程。”這位長嘆的摘茶者受雇于人,雖然沒晝夜地拼命干活,但仍身無一文,不說有所攢積捎回去養(yǎng)家糊口,就是本人還家的路費也無法可想。所以他看著由他汗水灌溉長得翠綠結(jié)實但卻為別人做嫁衣裳的茶棵,怎樣能不感傷慨喟呢?
  歷史性的文明表象的茶謠,也不免不有舊時常見的以金錢為引線的做愛生計印記。如“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人家有好女,無錢莫想她。你若想著她,白摘一春茶”。“遠望大姐那兒來,手里拿著紅繡鞋。我問大姐怎樣賣,‘只賣鮮花不賣鞋,藏著繡鞋做招牌’”。前一首中的“無錢莫想她”,想她要“白摘一春茶”和后一首中的“只賣鮮花不賣鞋”,其語意內(nèi)在說的是什么,用不著多解說,讀者一揣摩就理解。這種內(nèi)容的存在,正闡明作為民間文明的茶謠,勇于說真話,可以真實地反映那個舊時代生計中的確有過的東西。
  茶謠的審美視角,從總體上看有一個特色,即捕捉的“時刻階段”多為春季,把天然界的春天韻律同茶村夫生命的激動與春心揉合在一起來歌唱。如:“報春茶鳥叫一聲,‘報春’問我哪里人?‘家住徽州寧國府’,‘鳳凰差我來叫春,叫動多少少年人’,‘找到楊花我回程。’”茶鳥報春,以它的鳴叫喚來了茶園的一片春綠,也觸動了茶鄉(xiāng)少男少女的連綿春思,使得來在茶鄉(xiāng)家住寧國府的游客,也情不能已,估計著在楊花飄絮時即還家去;這倒極像唐宋詞中“綠窗人似花,不如早還家”的情境了。
  茶謠把豐厚的風(fēng)俗審美觀念或?qū)徝酪庀笠约懊耖g生計中那些生動、純真的文明認識浸透在粗淺的文辭表達中,故審美意味清淡而又醇濃,粗淺而有深致。如:“姐家門口一口塘,姐上塘埂望情郎。娘問女兒望幌子,‘望望蓮子有好大,望望草魚有好長。’誰人曉得望情郎?”女兒家在塘邊窺望情郎,導(dǎo)致娘的疑問,她只好隨口瞎編在看蓮蓬和草魚。
  本是姑娘靈機一動、觸景興發(fā)的搪塞之辭,似不含有什么深意;但明眼人一看即知:蓮,結(jié)子多且顆粒飽圓,風(fēng)俗話匯往往用以標志子嗣很多;另,蓮諧音憐,“子”有“你”意,“蓮子”即愛憐于對方。魚,除含繁衍旺盛之意外,俗話常用如虎添翼喻兩情歡洽,愛意濃蜜。姑娘挑選看蓮子、看草魚兩種物象敷衍老娘,看似信口開河,實際上不能說沒有潛認識的風(fēng)俗心思根據(jù),她在愛的情感效果下窺望情郎,思緒就天然地聯(lián)絡(luò)到了塘邊水中那與愛情有關(guān)的事物蓮和魚,說她的答話是借境發(fā)揚,倒不如說是睹物生情更為恰當。
  茶謠在方法上還有一個特色,即諺語。這些諺語首要在總結(jié)概括茶葉出產(chǎn)的技能經(jīng)歷。如“清明摘不得,谷雨摘不歇”。清明時節(jié),茶力缺乏,不宜采;谷雨時正值火候,須抓住采下,不躊躇。到立夏,茶即老,不可用,所謂“立夏摘不撤”。又如“茶山不要糞,一年三交釘”。釘即中耕之意,茶山若能勤于中耕,等于用糞。有些茶諺則透露出經(jīng)濟觀念,如“茶葉兩頭尖,三年兩年要發(fā)顛”。茶葉價錢,凹凸紛歧,很難掌握,每年都有改變。又如“要熱烈,開茶號”,“茶葉賣到老,姓名認不了”。這明顯涉及到茶葉的交易。
  有些諺語是關(guān)于茶葉的審美品鑒,如“茶葉若要好,色香味是寶”。以色香味三者來定茶的等第。又如“要錢要大錢,吃茶吃瓜片”,“種茶要好園,吃茶吃雨前”。“瓜片”是六安茶葉的雋品,“雨前”指產(chǎn)于黃山谷雨前的毛尖茶,說的都是安徽茶中的上品。
  茶鄉(xiāng)農(nóng)人的生計是很貧苦的,但憨厚之愛卻往往給茶鄉(xiāng)青年男女的情感胸懷涂上了樂滋滋的滋味。如:“遠望愛姐上茶山,身上背了小竹籃。我問愛姐哪里去,‘家里人多工作忙,打把野菜當晚飯。’”以野菜為食的貧家女,贏得了小伙子愛戀的目光和溫存的攀問。她感到滿意,爽快地答復(fù)小伙子。這種情感的勸慰不比來自物質(zhì)金錢的力氣重要嗎?這些民間文明的茶謠,勇于說真話,可以真實地反映那個舊時代生計中的確有過的東西,是咱們想看到的茶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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