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獨啜得其神韻,那么對啜得其情趣。對啜是指兩個志趣相投的文士在一起品茗,并享受其中樂趣。
郭祥正《休師攜茶相過二首》其二云:“晚風(fēng)吹坐忽生涼,旋碾新茶與客嘗。我本無心無所證,沉煙何事結(jié)圓光。”
詩人郭祥正與友人休師相坐于石頭之上,品茗談佛。作者在對啜中,證悟了心無掛礙,圓融通達的禪境。
釋德洪《與客啜茶戲成》云:“金鼎浪翻螃蟹眼,玉甌絞刷鷓鴣斑。津津白乳沖眉上,拂拂清風(fēng)產(chǎn)腋間。喚起晴窗春書夢,絕憐佳味少人攀。”
詩歌描寫主客兩人品賞著煮茶時的美妙景觀,以及品茗后那種齒頰留香、心靈舒放、清爽的感覺。
上佳的茶與友人共同品飲,與獨啜相較,別有情趣,至少可以交流思想與情感,甚至可以達到其意不在茶的境界。
王安石的《同熊伯通自定林過悟真二首》:“與客東來欲試茶,倦投松石坐欹斜。暗香一陣連風(fēng)起,知有薔薇澗底花。”
與客人品茗,斜坐在山間的石頭上,聞著從山澗里飄逸而來的花香,觀賞聳立的青松,聆聽風(fēng)吹松樹發(fā)出的音聲。在這樣幽逸的雅境下品茗,詩人與客人們哪能不陶醉于其中。
鄧肅的《次韻二首》:“蓬篳已無原憲室,江山要飽子長游。西庵軒檻多風(fēng)月,幸子時來共茗甌。”
一個人月下品茗,未免顯得孤寂。如果詩人只是孤身一人的話,他可能不會獨自煮茶,以致辜負這上好的月景。這首詩歌寫出了詩人渴望與知音共同賞月與品茗的心情。恰好,友人來訪,詩人愉悅之情溢于言表,不禁詠出“幸子時來共茗甌”,吟詠與友人一起賞月品茗的興致。
吳則禮的《過歐陽元老草堂》:“草堂足幽趣,茗飲共留連。新詩出錦囊,火齊堆我前。鞭蕖頗秀發(fā),灼灼初爭妍。解衣俯方塘,潑潑鮪鱣。”
與友人在幽雅而又充滿情趣的草堂品茗,愜意自不待言。對于詩人與友人而言,更為重要的是能在這種幽趣的氛圍下談道與論詩,而且能夠應(yīng)此景應(yīng)此情作出新詩以饗友人。
賀鑄的《和吳達夫見過留題》:“雀羅門巷不容車,杖履相過一試茶。后日相思會乘興,五云溪上是儂家。”
詩作寫出了詩人與友人吳達夫的君子之交,雖然直接描述一起品茗的過程,但是從“后日相思會乘興,五云溪上是儂家”的詩句中可以推知他們的品茗是非常愜意的,詩人在其中得到的樂趣自然是回味無窮的。
張耒的《宿柳子觀音寺》:“黃塵滿道客衣穿,古寺荒涼暫息肩。倦體收來便穩(wěn)榻,汗顏濯去快寒泉。野僧治飯?zhí)羰咧?,童子攜茶對客煎。夜久月高風(fēng)鐸響,木魚呼覺五更眠。”
寺院的薰香裊裊,自有一股讓人清神心怡之感,與客人在此煎茶更多是對佛禪的體悟,與人生世事的洞察。
陳瓘的《瑞泉庵》:“飛棟逼天象,疏欞逗巖煙。烹茶引高士,汲此石罅泉。泉深不盈尺,潤物無頗偏。百川有盈涸,是坎常泓然。”
野外烹茶,自有野趣,詩人與高士烹茶飲茗,進而高談闊論,更添一種雅趣高逸。
林逋的《林間石》:“入夜跏趺多待月,移時箕踞為看山。苔生晚片應(yīng)知靜,云動秋根合見閑。瘦鶴獨隨行藥后,高僧相對試茶間。疏篁百本松千尺,莫怪頻頻此往還。”
釋智圓的《李秀才以山齋早起詩見贈因次韻和酬》:“搜李適異興何全,鴉句分明敵惠連。丹桂平窺君有分,紅塵閑去我無緣。陶情岳雪時同望,解睡山茶夜共煎。靜語前涂俱有意,謝公紅藥遠公蓮。”
高僧超塵脫俗,文士幽雅高潔,二者一起品茗,茶禪同味,茶境更加超逸出塵,更加清幽雅潔。